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殘翼之四



召喚再次失敗。
還是無法召喚出女神古拉莉絲,是不是有什麼步驟欠缺未做?
或是有什麼力量阻止這一大群精英召喚師的力量。
「今天大家還是休息吧。」
召喚師們的領袖貝利特說道,滿臉都是汗水的他,只感到輸出的力量被一些東西反彈其身。

於是捉起了漆黑八角帽,回到地面時酒吧已經開業,到處都是熟識卻又陌生的客人。
「呀啦,原來我們的老闆貝利特在這兒嗎?」
感到肩膀被用力拍打,從肩開始的震抖傳遍整個身體。
「女、女、女人別碰我!」
酒館的客人開始哄動,當中有男有女。
「什麼?貝利特,你害怕女生的病還未好呀?」
「路嘉(ルーガ)大姐頭最強!」
還有一堆意義不明的鳴叫聲。

不停拍打剛才被碰到的肩,貝利特以兩步作單位,慢慢移離剛才拍打自己的路嘉。
可是路嘉並沒有放過貝利特的打算,很快又走近他,並握起掛在身上的寶石。
「咦?這東西好像之前未見過呢,又是新的收集品嗎?」
「拜託妳不要碰!」
整個皮膚都在發寒,貝利特心底最想解僱的就是這名可怕的大姐。
然而路嘉現在卻是酒館的生招牌,豪放卻又溫柔的酒吧女朗現在不多見。
其實僱用酒女並不是貝利特的主意。

「我先出門了!」
逃也似的奔出酒館,客人再發出歡樂的哄鬧。
路嘉的目光落在剛才貝利特出來的房間,連作為店員的自己亦不能進入,但貝利特亦似乎沒把這兒當成他的家…
「大姐大~這邊再來一公升啤酒呀~」
「是!特大號啤酒立即送上~」


+


牢獄的蛇蟲非常多,太陽的光芒下螞蟻群正把麵包糠一片一片搬回巢穴。
庫拉特爾細味著麵包的味道,乾巴巴的,不怎麼好吃。
「…哼,螞蟻偷生…那我算什麼…」

明明我是為了你而不停地與自己戰鬥著。
在塔內練習劍法,甚至鑄造出只屬於自己的最強石劍,是為了終有一天能把你救出塔外。
我們相視而笑,你扭死了一頭螞蟻,於是發現生命其實多麼碎弱。
然後那女孩突然從某個不可能的地方爬進塔內,本來已經無法行動的小昆蟲再次活動過來。

只有微弱的火光下,我們習慣了黑暗。
送飯的士兵大叔亦沒有對我們說任何的話,為了把食物平分給三個人,我們偷偷養了一窩螞蟻,然後把牠們都吃掉。
接下來女孩叫你作爸爸大人。
「因為外面人類的所叫的爸爸都是疼愛孩子的哦,拉帝奧斯也是疼愛著人家,所以拉帝奧斯是我的爸爸大人。」
根本來不及問自己到底是什麼角色,那名叫蒂蕾雅的孩子從此就把拉帝奧斯叫作爸爸。
不過也沒所謂。
因為你真正的爸爸大人,並沒有把幸福交給你。
得不到幸福的皇子,突然被抓去成為皇子從者的普通男孩,還有被世人遺忘的女神。
十七年,我們的世界只有這座巨塔。
蘭加斯塔、召喚戰爭…一切一切都與我們無關。

直至某天,石之劍終於完成。
打算衝出這個井蛙的世界,前皇帝古洛克(グロッケン)卻把封鎖陽光的門打開。
世界是五光十色的,正因為多姿多彩,那被隱藏已久的怨恨被爆發出來。

搶去你幸福的迪魯提亞那帝國皇子迪蘭,居然反過來與聖雷史塔王國的公主一起逃亡。
太離譜了,實在太離譜了!
所以我清楚,即使你因恨意而忘記了我們也沒關係。
我們支持你成為皇帝,那強迫你戴上面具的父親與不知道真正痛苦為何的兄長都該死。
因為他們都忽略了你…
拉帝奧斯哦,一切都錯都出在他們、與及我所知的那名亞人身上…



「庫拉特爾。」
牢獄之外的呼喚,似是塔外與內的交流。
什麼時候覺得你離我很遙遠。
「為什麼…拉帝奧斯,你不應該很憎恨你的哥哥嗎?為什麼要保護他…」
一直都搞不懂,為何要保護這名你本應不該原諒的皇帝。

迪蘭與翅膀還包裹繃帶的加連特站在後方,拉帝奧斯瞇著眼,那彷如看不起人的表情其實只是掩飾內心痛苦的面具。
「庫拉特爾,我復活的時候,被一對蘭加斯塔夫婦發現了。」
「咦?」
「他們亦在這片國土中失去了唯一的兒子,所以把我當成親生子看待。」
倒抽了一口氣,相信這兒只有一人所知道的秘密,並不想說出來。
「因為他們,我覺得自己『呀,我居然是活著的。』在這之前能給我這種感覺的…那就是我的大哥迪蘭。」
喂…你欠缺了什麼吧…
「明明是帝國所鄙夷的種族,還有我最憎恨的兄長。哼,可笑的是,這樣的我居然在他們身上找到自己活著的意義。」
這樣的話與我們一起生活的日子算是什麼了…
「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憎恨他們──」
「那麼我與蒂蕾雅一直以來都是你的什麼!我的努力…我為你付出的一切也是什麼!你一句不復仇就把我們忘記了嗎?別忘記只有蒂蕾雅才有能力把你復活過來!」
嘴巴說得好聽,你這十七年的塔內生活就這樣一筆勾銷了嗎?
那你也實在太偉大了,偉大得令人感到嘔心。
可是我不行…我真的無法忘記。

拉帝奧斯的表情變了,由自嘲變成了悔恨。
「對不起…真的對不起…」
「對不起…有用嗎…」
實在聽不慣你的對不起。
但已經再也說不下去,什麼也…

「作為忠心的從者,不應該懷疑主子的任何想法。」
折翼的騎士突然說道,他的傷並未痊癒,可以看得出身體並不能適應平衡。
「但更忠心的從者,就更不應該在主人向他道歉時還反駁他。」
刺耳的話鞭叱著心臟。
「你要自私是你的事,不過在這之前先考慮自己的立場,你可是因為相信他才會跟從他,否則你從一開始就不要為他做任何事。」
「切!區區的蘭加斯塔人會懂什麼。」
庫拉特爾怒視著加連特,但心情明顯地平復下來。
因為他說得沒錯。
我會問拉帝奧斯為什麼,或許是因為我已經不再相信他了。
「…無論如何,我是失敗了。如果你們想找蒂蕾雅的話,我並不知道她去了哪兒。那樣也好,不用想著報仇的我,也不知道活下去可以幹什麼。」
自嘲似地一笑,最後把目光放在一旁的螞蟻群上。
麵包糠已經所餘無幾。

「我也不知道活下去可以做什麼,不過呢,之後一定會找到。」
拉帝奧斯的聲音鳴澈,數十頭螞蟻合力把最大的麵包分成碎片。
「庫拉特爾,你也是…一定會找到活下去的意義。」
最後所剩下的碎片,四頭螞蟻合力把它抬起。
「餘下的路,我還想與你一起走。」


牢籠整齊的影子落在白晢的臉上。
海藍的眸色明亮,伸出的手是漆黑之塔內的指路燈。
「拉帝奧斯…」
你真的願意,再次接納充滿罪孽的我嗎?
可是我未找到我還可以再為你付出什麼。
正如那名忠心的王佐所言,我是否真的適合成為你的從者?
我可以跟你一同前進嗎?



牢獄的樓梯出現一名士兵。
「報告!已經發現了蒂蕾雅小姐的行蹤!」
「真的?她到底在哪兒?」
一直沒有作聲的迪蘭問道,庫拉特爾亦不禁屏息。
「有人看到她通過了海頓要塞(ハーディン砦),到達聖雷史提王國,但之後去到什麼地方則不清楚。」
迪蘭與加連特立即慌張地對望。
「聖雷史提王國…迪蘭,那兒不是有召喚師打算復活諾伊大人…」
「糟糕了。實在糟糕了!快把塞茨將軍叫來作戰會議室!必須趕快通知法娜她們…」

「等一下,也把我帶去!」
庫拉特爾緊握住牢籠,棕色的短髮下冒出了汗水。
「蒂蕾雅是我們的家人呀,我也希望把她救回來!」
儘管已經實現願望的女神應該已經不想再見到自己了。
拉帝奧斯認真地亦點頭:「大哥,我也拜託你了。」
「…你們都上來吧。加連特,麻煩你幫庫拉特爾開鎖。」
「明白了,迪蘭。」


+


路嘉這天如常到酒館上班,卻發現平日不被打開的門,今天卻敞開了。
於是放下行裝,從裡頭抽出了弓與箭,一步一步往深處前進。
本來只是一些灰白的磚頭,愈是深入,卻愈看到一些無法想像的機械。
到處留有召喚魔法的痕跡。

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,路嘉終於都聽到聲音。
那是貝利特,還有一名小女孩。
他們都在接近走廊末端的一所房間中,可以感覺到除了他們之外,還有一群散發強大魔力的召喚師。
「糖果好吃嗎?」
「嗯!」
原來是傳說中的純真蘿莉誘騙案。
「那再給妳多些糖果,妳幫我做一件事可以嗎?」
「什麼事?」
貝利特,你怕女人卻不怕小妹妹?
真的叫人無法不向糟糕的方面想像。
「幫我復活那瓶子裡的人。」
什麼!?

路嘉把箭都放在弓上,拉弦,視線緩緩掃向房間每一角落。
她並沒有看錯,在紫黑色的房間盡頭,有一台裝滿了綠色液體的巨型玻璃瓶。
用力咬牙才能阻止自己發出聲音。
──裡頭如娃娃般的身體,是已經去世了的諾伊王子。

「作為第五女神,蒂蕾雅妹妹,妳一定可以做到。」
靜默了兩秒。
「不要。」
「呀?」
召喚師彼此交換碎語。
粉髮女孩並不在意,只是雙手捉住貝利特的袍子:「倒是叔叔快陪人家玩。」
於是,雞、皮、疙、瘩。
「別碰我!女人別碰我!」


路嘉沒有自信突破那麼多的召喚師把女孩救出。
所以她利用這亂子奔離只有樓梯與直路的走廊。
回到酒館立即抽出紙筆寫好了便條。
一聲口哨後白鴿翱翔而下。
「麻煩你把它交到在王城的凡古手上。」
只見鳥兒拍翼飛向天空,路嘉兩肩放鬆了下來。
「被妳看到了嗎?協助法娜女王復國的英雄哦。」
貝利特冷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,顯然把路嘉嚇一跳。
然而因為長久的戰鬥,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她未看過,路嘉只能嘲笑自己太大意。
「哎呀,害怕女性的貝利特,那麼快就重新活過來了?」
舉起雙手,路嘉小心翼翼地回頭,可以看到法杖頂端發出了異妙的光芒。
「托福了呢。我的同伴們並不害怕女孩子。」
黑帽子下的陰沉笑容使路嘉心寒。
「你們到底是…」
話還未說完,路嘉被一個手刀直接命中要害,不知何時出現在路嘉身後的兩名召喚師一同盜笑。
「那頭鴿子呢?」
「抱歉,已經追不到了。」
「那麼要盡快,即使那小女神不願意,我們也得把諾伊王子復活過來。」
抱起了昏倒的路嘉,關上了酒館的門,牌子上面寫著「東主有喜,本日休業」。


+++


帝國的一行人到達海頓要塞時已經是晚上,於是迪蘭下令作小休。
來自王國的情報指已經找出了召喚師團體的位置。
而且第五女神蒂蕾雅亦與那團體在一起,最教人擔心的是女孩的安危。

不顧塞茨反對而拋下一切國務前來要塞的迪蘭,十八歲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。
身體上的忙碌根本不值一提,這幾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,精神幾乎陷入崩潰狀態。

「迪蘭,請你現在就好好休息。」
加連特嚴厲的聲音可以告訴迪蘭他亦知道事勢嚴重。
「…這叫我如何能睡著?」
明明眼皮底下已經出現了淡黑,迪蘭卻無法讓自己進入穩和的夢鄉。
疲憊地坐在要塞謁見室的王座,內心猶如空白一片。
沒有神的眼只見還未拆下繃帶的翅膀,送上了反射性的關心。
「加連特才是,明明受了傷…還與我一起過來…」
「因為我不能離開你的身邊,迪蘭。」
否則你只會令自己更拚命,你現在的模樣,已教人心碎。
「我…沒關係的…」
「這怎能叫作沒關係!」
生氣地走到王座,有點粗魯地想拉起迪蘭。
「來!我帶你回寐室。」
「不過…」
「我說過我絕對不會讓你累壞身體。」
乏力地掙扎,最後迪蘭還是敗給加連特。
於是就這樣站起來,靠在那雪白的肩上,身體不再動。
「迪蘭,你這樣子不能好好睡覺呀。」
「加連特…你並不是我的從者…」
咦?
是夢話嗎?
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…真的…無可取代…」

在迪蘭鼻息感受到的孤獨內心,似是只想找尋可依賴的支柱。
左手輕輕撫著那被捆緊的毛肉,滑落,可以感覺到內裡的骨感。
右手則掃過只摸到衣物的背,然後不停尋求,最後停在發熱的脖頸上。
抬頭,從額開始,落到鼻頭,最後去到薄唇,印下了看不到的記號。

已經不是親友或是主從間應有的行為。
小心不被越過的界線,只消一瞬,就化為虛無。

「迪蘭…」
「對不起…但今夜請陪著我…」
兩人都非常明白繼續下去的後果。
卻不禁抱得更緊,讓彼此刻得更深。



迪蘭,我們都,無法回頭了。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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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上章把本來丟在這章的內容都寫光光了,結果一下過於興奮文章就幾乎變成了庫拉特爾的內心對白。
於是為了平衡一下心理狀態,夜會話就來一個關係突破吧(炸
先說明一下,我其實並不注意誰攻誰受,所以大家希望如何想像也沒關係(再炸
主語不清晰的(錯誤)寫作方式就是這樣應用的哦XDDD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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